《畢業風暴》(Graduation)為羅馬尼亞導演穆基(Cristian Mungiu)第四部長片。雖然只有四部長片作品,但穆基在國際影壇可說是一鳴驚人,第二部長片《4月3週又2天》一舉拿下坎城影展金棕櫚,接下來的《山之外》得到坎城最佳編劇,睽違四年的新作《畢業風暴》則與《私人採購》(Personal Shopper)的阿薩亞斯(Olivier Assayas)並列第69屆坎城最佳導演。
 
《畢業風暴》乍看下是身為醫生的爸爸為了女兒考試成績而透過人脈到處關說及喬事,非常有能力地解決他認為急需解決的事情。
 
但所有與生命交會的,例如和女兒間的關係,相愛卻不懂對方心思;和老婆間的關係,因為外遇或彼此價值觀的差異而來到盡頭;和情婦之間的關係,淪於兩個失婚者的相互憐憫(或是共為浮木),在躲躲藏藏中緩慢向前,但是否能成為男主角未來的救贖?不得而知。
 
總之,他和真正與他親密的個體之間、真正該支撐他生活下去的那些人與人之間最實在、真誠的相處,顯然都力不從心,只留下一團糟。
 
這個糟,並非有意的惡,而是來自於本身的失能,一種信奉功利主義卻不知如何處理情感的笨拙樣,不免教人同情,也進入了「中產階級的窮忙」狀態,忙著處理上一代的扶養問題,又忙著為下一代的教育奔波,但對於自己的生活無心經營,最後落得一頭空。
 
至於,侵犯女兒的人是誰?打破窗戶及擋風玻璃的又是誰?不妨看做導演穆基對於羅馬尼亞社會的隱喻。如同他屢屢規勸女兒離開當地到英國生活的態度,中產階級對於這個國家的焦慮與不安幾近一觸即發,在冷調、壓抑的寫實風格中,乘載更多的是對於這個國家社會的惶恐,這份惶恐也可以從不間斷的電話鈴響感受的出。
 
男主角後段帶著情婦兒子馬泰到公園玩耍,一位男子不照規矩帶著兒子插隊還大言不慚地說道「按照規矩來的話那些孩子永遠輪不到」,男主角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觀看。接著,馬泰對著不守規矩的男孩丟了石頭,隨即被男主角嚇斥,馬泰問道「為什麼不行?」「這樣不禮貌」男主角說,「那要怎麼樣才算禮貌?」男主角無語。
 
精采的一幕,宛如整部片的結辯。對照男主角不照規矩來為女兒操作成績結果,中產階級或高知識分子男性的犬儒心態一覽無遺。
 
而穆基把一位中產男性為家庭四處奔走的困境巧妙地呼應了中堅世代對羅馬尼亞社會的不信任感,實在高招。每個人都想逃脫,想逃離這個沒有未來的地方,但,世道的崩壞難道與你們無關嗎?
 
是不是似曾相識呢?這樣的社會現狀擺在台灣,某種程度上相當契合。《畢業風暴》不僅是中產階級的窮忙悲歌,另一方面也是社會衰敗的一道諷刺。

arrow
arrow

    nicholasJCF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