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威爾史密斯(Will Smith)擔任今年坎城影展評審看洪常秀的新片《那天以後》(The Day After)時,忍不住整場狂笑,當時還納悶威爾史密斯是看不懂亂笑還是這部片真的有那麼幽默?

答案是後者。

這次是繼《這時對,那時錯》,以及柏林影后之作《獨自在夜晚的海邊》後,洪常秀與金珉禧的第三度合作。在兩人婚外情顯然已朝穩定發展之際,洪常秀不避嫌地汲取這段感情成為創作養分,以往談愛情談的有趣、談的細膩的洪式風格,在金珉禧作為他的謬思以後又更顯立體,當戲裡的對話令人直接聯想到戲外的指涉,觀看洪導的作品也多了一層趣味。

要說差異,《獨自在海邊的夜晚》主要擺在女方的角度,講述婚外情風暴後獨自出國那段時間的狀態,而《那天以後》則把焦點聚焦在男性角色[ 身上,透過妻子、小三和新進店員三段關係,不斷堆砌這位出版社老闆的本性。那為什麼好笑?自然是權海驍飾演的男主角被看作洪常秀自己的化身,又或者說,觀眾很自然而然地帶上洪、金兩人婚外情的眼鏡來去解讀他的作品,無論洪常秀放了多少自我指涉進去。

劇情姑且不談,技術上除了招牌式的zoom in和zoom out以外,這次更多了清晰到有點不真實的黑白攝影,這種看似透亮的風格反倒有種「過曝」感,正好營造出血淋淋地看穿這位虛偽老廢男的後設氛圍。

當然,《那天以後》最傑出的環節便是剪接,整部片90分鐘只架構在同一天發生的故事,洪常秀卻將新進店員金珉禧與前店員小三金詩曦兩段關係混剪,觀看之初還猜想時間順序為何?甚至這兩人是否為同一角色?等等,但過程中透過不斷對話慢慢拼湊真相,直至後段的某場戲一出現,所有的疑惑一掃而空,時空和關係不僅瞬間明朗起來,男主角的真面目也真正顯現,從此以後,男主角的一舉一動都被觀眾所看透,荒謬感和尷尬感油然而生,笑聲自然不停歇。

不過,洪常秀的魔法不僅如此,最後一場回馬槍戲碼才是令人拍案叫絕。金珉禧再次回到男主角經營的出版社,兩人竟然又像相識之初的寒暄,這次已經不玩《獨自在海邊的夜晚》那種似夢非夢的懸念,反倒是讓男主角的笨拙,或是更偏激點的解讀:他的虛偽和孬種,更上層樓。如此巧妙地頭尾呼應,以一位近乎局外人的角色,在一天之內將一個男人的本性揭露,洪常秀的作品看起來越來越有大師風範。

儘管金馬影展正式起跑了,影迷們又迎來一年一度的趕場跑攤大拜拜,但是洪導+金珉禧的這部新片可不容錯過,敬請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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